白头硬尾鸭的新家
◎刘妍
上周，波拉提跟着叔叔辗转数日后，终于回到了冬窝子。途经福海县解特阿热勒镇，熟悉的面孔渐渐多了起来。与波拉提年纪相仿的小伙伴们见了面，除了热情地打招呼、拥抱问候之外，还会争相邀请对方到家里喝茶。他们的邀约从不是客气，更不是成人世界里的场面话。
这日，波拉提应约来到小伙伴陈超家。
超妈妈熬的奶茶，比起传统奶茶，滋味更胜一筹，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浓郁的奶香扑鼻而来，滚烫的奶茶里，超妈妈满满舀了一勺奶皮子。浅黄的奶皮子在茶汤中翻滚浮沉，忽上忽下，有趣极了。波拉提一直爱喝超妈妈的奶茶。自今年五月起，牧民赶着牛羊马驼，在春夏秋牧场间辗转迁徙，两人许久未见，各自积攒了一路的风景与见闻，恨不得像倒豆子般全部倾诉给对方。
“儿子，到点儿该喂小家伙啦。”超妈妈在厨房忙着为两人准备丰盛的晚餐，一边吩咐儿子去后院给新“家人”投食。
这位新“家人”安家院中池塘，此时正悠然自得地游弋。冬日暖阳洒下道道金光，落在水面上，小家伙和它的倒影仿佛披上了一层闪闪的金纱，夺目而不刺眼。它似鸭非鸭、似雁非雁，模样格外特别。
波拉提拿出手机为它拍了张照，随即打开图片识别功能。AI时代，一扫即得，大数据精准匹配后，屏幕上跳出了它的真实身份——白头硬尾鸭。
它长着浅蓝色的鸭嘴，基部膨大，嘴端宽扁且凹陷；头顶覆着白羽，缀有一撮黑褐色绒毛；尾羽窄尖而硬挺；颈部以下布满深浅不一的黑褐色斑点，间杂着栗色纹路；尾部外侧覆羽与飞羽舒展，和躯干构成“L”型，与头身一起勾勒出略显凹陷的轮廓。不大的池塘因这位新客的到来而显得生机盎然，陈超一家人的生活也因多了这位新“家人”，悄然发生着变化——
白头硬尾鸭“乔迁”新居后，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起初它对陈超母子充满警惕，日子久了，见着他们便会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想来这是它用独特的“鸭语”在问好。
“小家伙是在乌伦古湖附近的浅滩落单的。”陈超向波拉提说起遇见它的经过。
落单的原因，无非是迷路或掉队。跟不上鸭群的大部队，多半是因为体弱或是受伤；脆弱时，既没有长辈呵护、同伴鼓励，又或许遇上寒潮提前来临，来不及南飞。无论原因如何，眼前这只白头硬尾鸭，注定再也没法回到族群、回到曾经朝夕相处的亲人身边了。
波拉提学着陈超的样子，将从浅滩、小溪里捕来的小鱼放入池塘边的食盆。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间，食盆里的食物已被一扫而空。饱餐一顿的小家伙并不急着离开，总在他们身旁徘徊，还不时潜入水中自行觅食。
“它潜下去这么久，怎么还不上来？”波拉提不由得担心起来。
陈超笑着宽慰：“别担心，它可是潜水高手。”
“等把身体养好了，明年五月，咱就送它回浅滩。”陈超说，在那里遇到同类的机会，远比待在后院池塘大得多。
白头硬尾鸭是我国乃至世界濒危野生动物，有了越来越多像陈超这样的热心人的呵护，即便它们身形弱小，面对大自然的重重考验，也终将有机会重返天地，迎来生机焕发的高光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