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师 益友
◎杨建英
退休后,家乡的亲友、同学都在问:“回不回去定居?”我摇头否决。他们疑惑,阿勒泰到底有什么东西割舍不下?这让我很难回答。
说留恋这片山水吧,太虚无了;说热恋这片土地吧,太缥缈了!实在一点:单位同事、社会朋友、邻居老王、菜店老李,乃至每天送牛奶的哈哈尔曼等等,都值得留恋!马克思说:“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一个人在一个地方生活若干年,总会有各种各样、千丝万缕的关系纠缠,于我而言,割舍不下的还有一个更为高大上的良师益友,这就是——《阿勒泰报》(现今的《阿勒泰日报》)。
2024年,我的一件人生大喜事就是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圆了今生的作家梦。有媒体采访,问:“最想感谢谁?”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阿勒泰报》。”因为,正是她成就了我的文学梦,帮助我实现了作家梦。
与这份报纸结缘是在中学时期。因迷恋文学,经常投稿发表“小豆腐块”,所以,在那个单纯唯学分论英雄的校园年代(好像这种状况,现在也没多大改观),我的成绩中等偏下,但并没影响到在同学心目中的“高大”形象,而且虚荣心还时常得到满足,试举两例——
其一,当我的小作文变成铅字时(当时的报纸是铅字排版),有热心的同学拿来父母单位的报纸(那上面有我的文章)。此时,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文稿被发表,因为,我订不起也弄不到报纸。而报社邮寄的样报和发表文章的剪报要很晚才能收到。当这份散发着油墨芳香、刊有我文章的报纸在班里传阅时,好似一份获得满分的试卷在供人浏览。在众同学艳羡的眼光中,我感受着还未真正踏上人生之路的高光时刻。
当然,惊喜还在后面——过不了几天,我就会收到那种墨绿色的汇款单(现在的网络转账,没意思透了),虽然只有两三元,但那可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呀!记得每回领了稿费,都会约上三五好友到老百货大楼地下室的凉皮店吃上一顿(当时,一盘凉皮的价格才两角)。
其二,是我今生最引以自豪的事。一天清晨,全班同学正在安安静静上自习。班主任突然出现在教室,说:“杨某某同学出来一下!”一听老师在点我的名字,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
那段时间,学校正狠抓学风、学纪。一些经常迟到旷课、早退早恋、打架闹事(那时,尚没有“霸凌”一词)的同学,纷纷被约谈,而且大多发生在早自习上。
听了老师的话,我惴惴不安地起立,并在同学们同情且疑惑的目光中拘谨前往。来到老师办公室门前,怯怯地喊了一声:“报告”。
这是语文组办公室,里面空荡荡的,班主任独坐桌前冲我微笑着。见我缓步来到桌前,示意让我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随即拉开办公桌抽屉,取出一摞文稿,说:“这是我写的小小说,投给了报纸编辑部,一直没有得到回复,你能帮我看看,找找原因吗?”
嘿嘿!人常说,往事不堪回首!其实,哪里是不堪回首呀,是不好意思回首。回首往事,尽管有自我吹嘘的嫌疑,但确实是报纸副刊带给了我这份“王者荣耀”。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儿,又一年,梳理了一下心路历程,真是感慨万千——在几十年的发展变化中,我有幸陪伴这张报纸近三十春秋!见证了她从铅字排版到激光照排、从八开小报到对开大报、从黑白到彩色、从隔日报到日报的化蛹成蝶般的华丽蜕变。而报纸“眼”中的我,也从当初只会写“小豆腐块”到如今出版书籍十余本(含编著、合著、内部出版等图书),且绝大部分文稿都在纸媒上发表,并以此步入了中国作家行列,这一切都得益于报纸的抚育、栽培!
如今退休了,依然有这份报纸“陪伴”,我不感寂寞。我知道,自己必将一点点老去,而报纸却会越活越年轻——因为,不断地有新的理念、新的血液、新的技术注入,在这辞旧迎新之际,衷心祝愿《阿勒泰日报》越办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