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泰的果实(上)
◎新疆盛产瓜果。“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的瓜,叶城的石榴人人夸,库尔勒的香梨甲天下,伊犁的苹果顶呱呱,阿图什的无花果名声大,下野地的西瓜甜又沙。”新疆独特的地理位置、气候环境、日照时间,孕育出天山南北香甜多汁的水果,大美新疆,瓜果飘香。2023年9月,我第一次来到北疆之北的阿勒泰,正赶上瓜熟果甜时。在公路两旁的田地里、在额尔齐斯大峡谷、在白桦林中、在参观的院落里,我见到了形神各异的果实。
——赵连伟
◎阿勒泰是沙棘的祖籍和故乡。沙棘果,霜冻后会变甜。世界上,苦与甜的转换随时都在发生、悲与喜的交替每天都在上演。
沙棘
在长白山区的临江市,我几次见到成片种植的沙棘。橙黄色或橘红色比黄豆粒略大的沙棘果,排列得那么密集,犹如大马哈鱼卵,你几乎看不清被果实覆盖的树枝。沙棘和大马哈鱼,一个是植物、一个是动物,但沙棘果和大马哈鱼卵,却让我联想到它们的繁殖理念是相同的,就是以种卵数量上的绝对优势,赢得繁衍生存竞争上的优势。
当我来到阿勒泰才知道,这里原来是沙棘的祖籍和故乡。在戈壁滩、在山林中,不时能见到野生沙棘活化石般的身影。而在阿勒泰地区,人工种植的大果沙棘有近三十万亩。
据阿尔泰山中草药博物馆名誉馆长王仁介绍,从俄罗斯引种的大果沙棘,最早是从阿勒泰引入到俄罗斯的。多年以前,前苏联一直为宇航员寻找抗辐射太空食品。随后,阿勒泰地区的野生沙棘进入了他们的视野。据悉,沙棘果所含的营养成分和微量元素高于其他水果,且具有非常好的抗辐射作用。他们发现这种植物后,如获至宝,后,经品种选育改良的沙棘,果大、产量高。近十来年,我国又从俄罗斯引进——看来,在阿勒泰种植的大果沙棘属于“海归植物”。
沙棘果富含多种维生素、油和脂肪酸、有机酸及酚类、三萜及甾醇、黄酮类化合物、蛋白质和氨基酸、微量元素和其他生物活性物质,有“维C之王”的美誉,适量食用沙棘果,能补充更多营养,提高人体抗病能力。
沙棘果除了鲜食外,还被用于加工制作沙棘粉、沙棘酒、沙棘果汁、沙棘果油、沙棘果酱、沙棘保健醋等。阿勒泰的康元集团、进驻的汇源果汁集团等,已形成大果沙棘种植、研发、深加工和营销的完整产业链,产品除供应国内市场外,还远销海外。
沙棘耐旱耐寒、耐盐碱耐风沙,其根系发达,纵横交错,根系上的根瘤菌能将空气中的氮转化为氮肥,源源不断地供给,使之枝繁叶茂,人们形容沙棘是“地下像一张网,地上像一把伞”。它与沙拐枣、梭梭等,为防风固沙、保水保土、改良土壤的优选树种,发挥着出色的生态功能。
中国是世界上利用沙棘最早的国家,早在八世纪藏医名著《月王药诊》《四部医典》中,就有记载。沙棘果原产于新疆,因其耐风沙水湿,枝上长刺,故名“沙棘”。《中医大辞典》记载:“沙棘果有活血散瘀、化痰宽胸、补脾健胃、生津止渴、清热止泻之功效。”
阿勒泰地区林科所,是新疆最早开展沙棘研究工作的科研单位。早在1987年,就开始了对阿勒泰野生沙棘资源的调查与分析工作。此后,又从俄罗斯引进十多种大果沙棘优良品种进行繁殖推广,如今,阿勒泰大果沙棘已蜚声海内外,成了当地农牧民致富的“金豆豆”。那天傍晚,我采访完阿勒泰地区林科所高级工程师王健,临别时,他送我两束结满果实的沙棘树枝,犹如开满的橘黄色花朵,和窗外的霞光一起,辉映着我们的笑脸。对喜爱植物的人来说,这是最珍贵的礼物。回宾馆的路上,我观察着枝条上那些晶莹玲珑的沙棘果,恍似有着呼吸的生命,忍不住用手抚摸,立刻被扎了一下——生活中,无处不在的攻击与防御就在此刻发生了,此时的沙棘像刺猬一样,守中有攻。这让我联想起长白山区一些挂果的植物,像山楂、山荆子等,都长有枝刺或皮刺。有些植物在漫长进化过程中,为生存繁衍,演化出一种“防身术”——用刺来阻挡鸟类或动物掠食自己的果实,至少不让它们一次性吃光,这有利于种子传播得更广、更远,且分明就是植物的生存智慧。植物的智慧实施起来非常缓慢,他们用一百万年来完成一种计谋。在少数傲慢者眼中,智慧是人类的专利,他们从不相信植物,甚至包括动物会有什么智慧,而我,始终相信万物有灵!
因为沙棘有刺,加之它的果柄很短很结实,不易脱落,采摘果实成了难事儿。通常等到上冻后,在树下铺上塑料布,然后拿棒子使劲敲打树干,果实就噼里啪啦急雨般落在塑料布上。这时的浆果还冻着,不会烂,也摔不坏。沙棘果,霜冻后会变甜。世界上,苦与甜的转换随时都在发生、悲与喜的交替每天都在上演。
◎葵花汇集在一起的盛大场面,是人类包办促成的,但它们的花什么时候开、朝向谁开,却是它们自由又仿佛是统一的选择。
向日葵
长白山区很少有大面积种植向日葵的。常见的是,人们在院子里、菜地边,会有意种上几棵向日葵,为的是在“猫冬”期间,家人团圆或亲友相互串门时,边嗑瓜子边唠嗑,有个嚼头。还有层用意是,山区百姓喜爱它开花的样子——高挺的枝干擎着硕大的花盘,立在农院内外最显眼的位置,宛如一棵棵小迎客松,代表主人向来往路人传递着友好和欢迎之意。当太阳出来时,它们盛开的花盘会送上最温馨的“微笑”;在辛劳、枯燥的农忙时节,它们亦能给一家人平添喜庆与欢快之情。它们和房前屋后的果树一样,近似于广义的家庭成员,或可称之为植物宠物。
对向日葵的回忆,一下子显影了我八九岁时的记忆底片。
随着向日葵果实的成熟,葵花香气四溢,山中鸟儿的嗅觉极其灵敏,会寻味飞来。那天中午放学回来,我看到房后园子里有两只豆蜡子(学名黑尾蜡嘴雀、黑头蜡嘴雀,喙圆锥形,像打了层黄色的蜡,故名“蜡嘴雀”;因其喙特别有力,可把黄豆轻易嚼碎食用,又称“豆蜡子”),它们十分机警,一边用黄色的喙啄食葵花籽,一边用贼溜溜的黑眼睛向周围扫视;其中一只很快发现窗内有个小孩在窥视,惊叫一声,便扑啦啦飞走了;另一只听到同伴的叫声,紧随其后也飞走了。
豆蜡子身肥心大,捕到后关进鸟笼,只要有食儿有水,它一样能活下来。刚刚飞走的豆蜡子,让我立刻想到四爷家的贵荣叔曾捕到一只——粗大蜡黄的嘴巴,黑灰相间的羽毛,欢蹦乱跳的,令人羡慕,勾起了我也想拥有一只的野心和虚荣心。
家里有现成的马尾(音“椅”)子(马尾巴上单根的长毛),我很早就会用马尾子编套。当晚,我借着十五度电灯泡不太明亮、微微泛红的光,编了十个,分成两组,分别等间隔系在两根长木棍上。
那一晚躺下后,脑海里不停预演着捕鸟、养鸟的美好图景,无比兴奋!我做了一个梦——放学回来,发现一只豆蜡子被系在葵花叶柄上的马尾子套上。我激动得赶紧打开厨房后窗,跳进园子里,搬来木凳,站在上面伸手去抓这只正在拼命挣扎乱飞的豆蜡子,抓了几下都没如愿,总算抓住时,它却挣脱身子飞走了。
一早醒来,因为这个落空的梦,心里很不是滋味。奶奶曾说过“梦都是反的”,一想到这,我又有了信心——赶忙起身穿衣,拿着备好的马尾子套,来到热气腾腾的厨房后窗前。此时,小锅里的大米稀粥已不再翻滚挣扎,母亲正俯着身子往芸豆炖土豆的铁锅上贴一圈苞谷面饼;奶奶忙着给鸡鸭鹅准备饲料,见我搬凳子要跳窗,赶忙嘱咐:“别摔着……”我边答应着,边越过窗进了园子。选好两对紧挨着的向日葵,搬来园中那个常年被风吹日晒雨淋得表面像土地模样但依旧坚硬的长方形木凳,借着它的高度,抓紧利用上学前的时间,分别把两组马尾子套布设完。清晨的太阳好似刚从被窝里爬出来,正揉着惺忪睡眼,一点也不晒。各种叶子上饱满欲滴的露珠,被斜射过来的柔和阳光,抚照得珠宝般晶莹闪亮。露水淋过的蔬菜、杂草和果树,散发出清新的气息,好似被清洗过的空气,不断涌入我的鼻腔。此时,园中没有鸟儿,异常静谧。但我知道等家人都出门干活后,鸟儿们准会来。那些快熟透的葵花籽,如同新鲜的鱼饵,豆蜡子是禁不住诱惑的!
一上午,我都心不在焉。下课铃声终于响了,我把课本、文具往桌洞里一塞,随即冲出教室,一路小跑着往家赶。
我可是一直期待着,至少会套住一只豆蜡子吧,可眼前的一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一只蓝大胆(学名普通䴓)被套住了脖子,不过,它已经死了!尽管蓝大胆体型要比豆蜡子瘦小得多,甚至比麻雀还要小,可它天生胆大、生性活泼,遇到人时也不惊慌,依然挂在树干上,不停张望;再加上它身披蓝灰色羽毛,故得名“蓝大胆”。可是,今天这一只,却因它的大胆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我把勒住蓝大胆的马尾子套赶紧解掉,轻轻将它捧在手心,渴望着将手心里的温暖和我的脉搏传导给它,可这注定是一个“少年式幻想”——这只小鸟,只能以另一种方式“活”在我的记忆深处!
往后的日子,园子里的向日葵尽管越来越成熟,葵盘周围的舌状花瓣已枯萎,却再也不见野鸟光临。一只鸟的死亡如同一记敲响的警钟,不知这声音会在其他鸟儿的神经系统中鸣响多久?
几十年过去了,死去的蓝大胆似乎在我的记忆里早已被抹掉!然而,当我来到阿勒泰,见到公路边不时重复出现的大片向日葵时,恍然得到某种启示,终于将那段沉睡的记忆“唤醒”——死去的小鸟,又“复活”了!
尽管我是第一次见到阿勒泰的向日葵,却顿生亲切和感激之情。最初是通过李娟的《遥远的向日葵地》,脑海中生出令人向往的神秘与辽阔。而今,实地目睹后,感觉长白山区的向日葵仿佛是散布在村里村外的游击小分队;而阿勒泰的向日葵,多为集团军规模的巨型方阵,随时接受着公路上乘车人的检阅。
阿勒泰最常见的是食用向日葵。由于这里地处黄金纬度,日照充足,结出的瓜子粒大而饱满,清香酥脆、肉质醇厚。当地生产的“傻老大瓜子”“嘿胖妞瓜子”,更是成为畅销国内的知名品牌。这种向日葵到秋天快要收割时,都耷拉着“脑袋”,必须让它们抬起头,面向太阳尽快晒干,晒干后才便于脱粒机脱粒(20年前,小面积种植,靠人工敲打脱粒,现在基本没有了)。为此,当地人摸索出一套就地取材的方法,用镰刀或菜刀将花盘砍下,再把剩下的杆株砍去一大截,只留下一米多高的光茬杆,然后把花盘稳稳地插在光杆上。此时的花盘,被违背意志强制性地朝向天空中一个固定的方向,向日葵变成了“向天葵”。
阿勒泰还有一种用于榨葵花籽油的向日葵,叫油葵,花盘小、瓜子也小,但含油量高;另外,我还在阿勒泰见到了观赏性向日葵,二三米高,开的花五颜六色,有黄色、橙黄色、紫红色、褐色、暗紫色等。
七月下旬,是阿勒泰葵花盛开的季节。万亩葵花,逐日绽放,花开成海,令人震撼!尽管这种葵花汇集在一起的盛大场面,是人类包办促成的,但它们的花什么时候开、朝向谁开,却是它们自由又仿佛是统一的选择。
◎我很快在枝叶丛中找到了小黑球果,放进嘴里,偏酸略甜,浆汁充足。我希望,阿勒泰的黑加仑能够一直保有属于它的天然味道!
黑加仑
乘坐中巴车进入额尔齐斯大峡谷,公路与额尔齐斯河恰似两条相互纠缠的长蛇,共同向目的地石钟山延伸。这里几近额尔齐斯河源头,透过车窗,可一路欣赏这条神奇的河。正是她,滋养着四千多公里广大流域内的万物生灵。尽管人类给她背负着许多沉重的历史、美妙的传说,也难以干扰和阻挡其清纯的天性和流向大海的初心。河两岸出镜率最高的是杨柳,叶子已染上了微黄,距绚烂秋色的高潮剧还得有十天左右,我们来得早了些。你可以随时来这里看山、看水,但大自然的“节目单”不会为任何一个人更改,大山的画笔从不停歇、大河的流水永不回头——在大自然的眼里,没有尊卑等级,一视同仁!
我们在一处叫“夫妻树”的景点驻足。前方山脚下,一棵西伯利亚云杉和一棵白桦紧挨在一起生长。这种杉树、桦树相伴相生的现象,在长白山海拔1800米左右的针叶林带与岳桦林带的交界区域较常见,被称为“松桦恋”。而在“夫妻树”的近方,是一大片黑加仑果园,种着一排排一米多高的黑加仑灌木。我第一个走下木栈道,闯进果园寻找果实,很快在枝叶丛中找到了小黑球果,放进嘴里,偏酸略甜,浆汁充足。
黑加仑学名黑茶藨子,又叫黑果茶藨、黑穗醋栗、旱葡萄等,属于落叶直立灌木,高1~2米;喜光、耐寒、耐贫瘠,通常生长在湿润的谷底、沟边,或坡地上云杉、落叶松以及针阔混交林下。
七月中旬,果实逐渐成熟。新鲜黑加仑为黑色或深紫色,圆润丰满、无核、果肉细腻多汁,有种清新自然的味道。果实表面有白色果粉,一种天然的保护层,可防止水分流失、细菌侵入。
黑加仑果实含有多种维生素、磷、镁、钾、钙等活性矿物质,以及花青素、糖、有机酸和特殊芳香成分,可增强人体免疫力,抗衰老;它还含有丰富的亚麻酸、亚油酸等物质,可保护血管,降血压降血脂,具有很高的营养和药用价值。黑加仑果可生食,还可做果汁、果酒、果酱、果糕、果脯及保健品等。
黑加仑的野生种主要分布在欧洲和亚洲。16世纪开始在英国、荷兰、德国栽培,有关黑加仑栽培的首次记录,出自英国17世纪初的《药物志》上,因其果实和叶片的药用价值而受到重视。
新疆是黑加仑的原产地之一,北部逆温带地区分布有较大面积的野生黑加仑。当地百姓已有数百年的采食历史。据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新疆植物检索表》记载,新疆有七个野生种,主要分布在阿尔泰山和天山山区。但20世纪90年代之前,新疆没有人工栽培的历史。1992年,在塔额盆地,当地农业科技人员潜心研究国内外黑加仑栽培技术,引进波兰黑加仑优良种苗,与本地野生黑加仑嫁接,经过6年的艰苦努力,成功培育出适宜新疆大面积种植的高产优质黑加仑品种——塔丰一号、塔丰二号。从那时起,阿勒泰地区也逐渐扩大种植面积,黑加仑产业渐成规模。
黑加仑鲜果经常被误认为是蓝莓,通常见得最多的,是黑加仑制成的果汁、果酱等。在新疆有种黑加仑葡萄干,它是由黑玫瑰葡萄晾晒而成,外形与黑加仑相似,所以才被命名为“黑加仑葡萄干”。
景区导游见我们在品尝黑加仑果,便开始炫耀地开讲:“通常,我们把水果分成三代——第一代水果,指人工选育栽培的传统水果,栽培历史一般都在几百年或千年以上,主要包括苹果、梨、桃、葡萄、橘子等;第二代水果,特指近一百年以来人工栽培的野生山果,主要有猕猴桃、草莓、山楂等;第三代水果,指大量分布于荒山野岭,尚未被广泛开发、利用的野生山果和一些新开发出的优特水果,典型的就是沙棘、刺梨、黑加仑、树莓,第三代水果个头都比较小,故,被人们看成是野果。”
“未来,一定会有第四代水果。”他又得意地重复一句。
鸟类和动物想采食、猎食野果野味,只能依靠自己的翅膀、腿和嘴,进行简单直接的生产劳动。而聪明、智慧的人,可对那些可食、可用度高的野生动植物进行驯化,经长期饲养、培育,而逐渐改变其原有生长环境和习性,成为家畜家禽或栽培植物。从驯化出第一种家禽、栽培出第一种谷物或蔬菜开始,预示着人的生产生活将发生根本性改变——彻底告别与野兽为伍的时代,真正开启属于人类自己的新时代。随着被驯化的野生动植物种类数量的不断增多,人们的生活水平有了大幅改善和提升,故,萌生感恩之心。
而伴随着储存和运输手段的不断进步,人们能够品尝到不同地域的新鲜果蔬和美味食品。从此,寻常百姓也能吃到曾经是专供“妃子笑”的岭南荔枝。
驯化与野性历来是一对矛盾。人们想驯化某种野果,无非是贪恋其独特的山野味和营养成分,以及最终由此带来的经济价值。但如果过度、过快地追求经济利益,只能采取违背天性的手段,比如注入农药、化肥等,一旦开始埋下贪婪变质的种子,终究结不出纯然美味的果实。
我想起长白山有种藤本植物叫软枣猕猴桃,老百姓称其果实为“圆枣子”,它自带野果的独特味道。每年秋季,都有人背筐进山采摘,再到集市上售卖,我尤其喜爱,它浆汁充足、甜软略涩的口感。近年来,周边乡邻开始学习培育——圆枣子个头变大了,看起来呆头呆脑,好像被驯服了一样,却失去了山野味!我希望,阿勒泰的黑加仑能够一直保有属于它的天然味道!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赵连伟,满族,辽宁新宾人。作品见于《作家》《解放军文艺》《散文海外版》《广西文学》《草原》《北方文学》《鸭绿江》《黄河文学》《草地》等刊,著有散文集《我见青山》。